看她睁眼,一旁的纸香忙过来扶她起床。帮她洗漱完,纸香便要帮她梳妆,她想起什么似的摇头,道:“先别急,等会。”

    墨发披散,她走到廊前,正看到时陌在院中飞身跃起,剑花连挽,凌冽的剑气扫过,震得四周地上的雪花四处飞散……他的剑法精湛,内力浑厚,可招式转换之间略显轻飘,多半与他手中所持的轻剑有关。大多剑法讲究轻灵迅疾,名家制剑也以轻巧锋利为上。。。可时陌臂力强劲,招式也大开大合,比起轻剑,他手里更适合拿那重剑或大刀,那他一招一式应该能威力倍增。

    眼角扫过垂花门,转角处一个梳着双丫髻的青衣丫头正探头探脑,却蹰踌着不敢进来。遥远笑着唤来纸香,低语几句,纸香便穿过长廊把那那侍女领了进来。

    路遥远笑道:“阿青。”

    阿青小脸红润,很是欢喜,她屈膝行礼,道:“纸香姐姐说,姑娘唤我来梳头。”

    遥远点头道:“你手巧。”

    阿青高兴地扶着她坐到铜镜前,认真的替她梳了起来。

    没多会,那高耸入云的发髻再次立起,珠翠插得比昨日更甚,很是夸张。看着镜中的路遥远,阿青满意的点头,再次问道:“姑娘,二公子今日也在,还是上个贵人妆更好看些,若是泡澡后花了妆,阿青再给你化上便是。”

    遥远摇头,把鬓边左右的一对珍珠步摇摇得咣当作响,“不用,那样太麻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麻烦,不麻烦。”阿青连连摆手,拿着手上的胭脂盒满脸期待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盛情难却,厚礼难驳,遥远张了张嘴,又闭上了嘴,老老实地点了点头,心道:“你高兴就好!”

    挡风帘掀起,练完功一身大汗的时陌走了进来,刚好看见遥远将那满头珠翠摇得“哐铛”作响。他握着拳头放在鼻下,清咳两声。

    纸香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剑放好,手拿胭脂盒的阿青也退到了一旁。

    他走到坐在镜前的遥远背后,手指挑起她鬓边垂下来的步摇,憋着笑“嗯……好看!我娘子的品味果真独特不比寻常。”

    路遥远瞪了他一眼,这家伙的嘴巴日渐进化,从遥远到后来的阿遥,再到现在的娘子,谁能想到,以前那个一见着她便红着脸磕着巴的憨憨少年,成了现在这副油嘴滑舌,满口甜言蜜语的家伙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镜中瞪着他的她,笑着拿过阿青手里的胭脂,道:“不过,这闺中之乐,甚于画眉,阿青虽手巧,总不及你的公子亲自动手来得韵味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遥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,阿青和纸香均是脸上一红,背过身去。

    他对阿青笑道:“这两日照顾姑娘你费心了。笔香,去给她拿些赏银……日后小姐这梳妆打扮的事还是纸香来做吧!”

    这意思便是说以后便不用她贴身照顾了,可得了赏钱,阿青还是很高兴地屈膝行礼,随着笔香一同退下。

    遥远又瞪了他一眼,道:“人家本来挺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时陌上手,将她发鬃上那些饰物一件件地拔下,笑道:“哄人高兴也犯不着拿发鬃来出气,你看你,摇个头都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啊,我挺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她歪头笑道:“这满头的金银珠宝,显得多阔气啊!”

    时陌的手停了下来,轻声笑道:“也对哦,娘子说得有理!那我便重新把它们插上吧,等会把你带出去也可以彰显我们家底殷实……”

    遥远咬着牙反手给了他一肘,他笑着躲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”遥远转头看他,问道:“我一定得去吗?”

    昨日时陌便告诉了她,约了几位朋友去西城禁军营的马场,他想去驯服那匹兄长之前送他的白雪。想都不用想约的肯定是周、傅、何家那三个死党,想着自己与他们的过节,见面怕是不方便。

    时陌道:“我怕你一人在这芷园无聊,更何况,你也许久没出门了,跟我们去透透气也好。你若是伤还痛的话,那我们便不去马场,就留他们在芷园玩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留在芷园那还不如去马场玩,遥远只得摇头道:“……伤是不痛了,不是在封城拿人吗?他们怎么出得来?”

    “不用担心,傅远之父亲和兄长掌管西城禁军营,周皓兄长是刑部侍郎,何宏父兄皆在城防营当差,负责揖拿顾九日都是这三部之人,他们三家进出城门都还不受限。”

    所以,封城不过只是封住了平常百姓,稍有些背景的不都跑出来了吗?再想起顾九日能送来那味血竭,他若是早出了城门,也就不足为奇了,想来他处境也没那么危险,反倒是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最后一根发簪被他拔下,青丝倾泻而下,时陌的手指从她柔顺的发丝中穿过,看着镜中的她笑道:“我那几位朋友上次花灯节你就见过的,娘子放心,就算不把家底戴在头上,我也定会将你妆扮得貌美如花,他们定会喜欢你的!”

    “你才如花!”遥远反手又是一肘,他每次调侃着喊娘子,既让她酸得牙痛,可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一丝丝受用,这奇怪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纸香屈膝道:“公子,您就别逗小姐了,早饭应该已备好了。奴婢来替小姐梳妆,您刚练过剑,一身汗,先去沐浴更衣吧。”

    时陌这次倒是没躲,生生受了她的一肘,将手中胭脂递给了纸香,便呵呵笑着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纸香重新替她挽起发髻,插上淡蓝色的珠花,淡妆轻抹。遥远打量着镜中,镜中的人一身飘逸的青衣,出落得算不上花容月貌,可清丽脱俗。只是,双手上还绑着着木板显得有些突兀。

    指骨生得快,现在应该也长得差不多定型了,药还需包着,可板子拆了应该也无大碍。女为悦已者容,难得好看一次,她也不能免俗,也想在时陌面前美上一次,她想了想,便要纸香将手中板子拆了。

    用过早饭,便在花厅用茶。远远睢见时伯带着几位锦衣公子从院子里走来。遥远本想回避一下,被时陌一把拉住,他笑道:“你是我时子晳的人,不需要回避任何人,他们是我从小到大玩得最好的朋友,他们会喜欢你的!”

    遥远也笑着看他,“你确定他们会喜欢我?”

    “那自然!”

    他回答得很肯定,遥远脸上的笑意加深,道:“你即不怕,我便更不怕了!”

    几个锦衣公子鱼贯而入,身后还跟着如儿她们几个侍女随从。

    “好你个时陌,现在都学会金屋藏娇了。”傅远之远远地便朝着他打招呼,“好的不学,周皓这家伙的坏毛病倒被你学到了。”

    周皓在后面掏出折扇追着他敲脑袋,骂道:“你个木头桩子,哪懂世间□□,身不由已,心也不由已……”

    傅远之躲开,笑骂道:“你个浪荡公子,终日左拥右抱,不知节制,我看你早晚会精尽人亡!”

    “说得对,早晚精尽人亡!”何宏跟在身后,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周皓抬手捊了捊鬓边发丝,自觉风流倜傥,道: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,精尽人亡也比你们这两个老鳏夫孤独终老来得强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时陌后悔了,他小声道:“你说得对,要不,你先回避下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们口无遮拦地斗嘴,遥远忍俊不禁,摇头道:“我觉得公子说得对,他们会喜欢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吵闹追赶的三人看见时陌身边的娇俏女子,都愣了一下,停住了追赶。

    遥远笑得明朗,招呼也打得大方,“几位公子好啊!”

    周皓条件反射性的一把展开扇子,一顿狂摇,笑着回道:“美人儿,你好啊!”

    何宏瞪着眼一拳头捶了过去,他一个踉呛清醒了过来,尬笑两声,连忙改口:“弟妹,弟妹,是弟妹……”

    遥远笑脸低垂,盈盈行礼。

    几人边打量着,边推搡着对方说话。半晌过后,周皓被推到了前面,他以扇掩面凑了过去,仔细地看着她,少女微施粉黛,肤白唇朱,细眉弯弯,温和清澈的眼神中藏有几分少女的娇俏可爱。

    须臾,他终是肯定下来的指着她回头冲两人喊道:“你们看,我没说错吧!时陌这个通房丫头,就是那个爬墙的小仙女,就是那个他在城南骑马追的那个,就是那个花灯节的蝴蝶面具……也是那个抽过何宏一鞭子的丫头。”

    通房丫头?小仙女?抽过何宏一鞭子?这信息量有些大,时陌摇晃了下本就不太灵泛的脑袋,消化不来。

    傅远之也打量了一下,狐疑地道:“你别说……是有些像。”

    何宏则脸色铁青,转过头去,冷哼一声,“什么像?就是她,她化成灰我也认识她!哼!”

    时陌牵起她的手,警告的眼神看向他们三人。很明显是要铁定要护着她了!

    何宏双手环抱在胸前,他生气地道:“她之前在南阳街抽过我一鞭子!还惊了我们的马!”

    傅远之嘲讽道:“你被个女子抽了一鞭,周皓也从马上摔下,两人在家养了半月才好的那次……哈哈哈……你们俩真没用,居然能被一个女人欺负了!”

    何宏脸上更难看了,周皓倒是一脸无所畏。

    闻言,时陌有些吃惊,回头看她,她讪笑着朝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他再次转回身子,挺直腰板,护短道:“那……肯定是因为你做了应该被抽的事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皆呆愣在那,包括他护在身后的路遥远。

    周皓道:“可我上次还看到她在书院飞檐走壁,轻功甚是了得。”

    时陌又吃了一惊,回头看她。

    她小声道:“我不告诉过你,我是飞进去的!”

    时陌回想起惩戒堂那夜,她是说过这话来的。他摸了摸头,讪笑道:“她本事确实是……有些大。”他顿了一下,又道:“没事,我时子晳看上的女人,又岂是寻常女子可比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傅远之忍不了了,跳起来嚷道:“时陌,你被迷傻了吧?我们的意思是说这女子行为古怪,来历有些可疑!”

    时陌再次回头看向遥远,上下一打量,道:“可疑吗?”

    当然可疑啊……她没有与他对视,缓缓扭过头来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看往别处。

    “她哪里可疑?怎么看都只觉得可爱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众人傻眠。

    周皓摊开双手晃了晃,无奈道:“完了!中邪了!这哪是什么小仙女,分明是个女妖精嘛!”

    何宏双手抱胸,对着女妖精闷声道:“看在时二的份上,你跟我道个歉,以前的事就一笔勾消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别勾消了!”

    女妖精白了他一眼,答得干脆,“我又没错,干嘛要向一个错了的人道歉!你可知道?那一车的货物关系到那摊贩一家的生计,他拼命去护又有何错!于你而言,那两鞭子下去只是为了泄愤;可于那摊贩而言,那鞭子下去所受之伤,若无钱医治,便是他一家人的灭顶之灾!”她虽笑着看着他,可刚才的温婉娇柔好似被大风刮过,痕迹全无,还有着警告之意,“下次要是再碰到你像上次一样欺负人,我还会动手的!”

    “你,你,你……”何宏被训,气得跳脚,指着她便想要冲上去,傅远之和周皓又是及时拉住了他。

    何宏看着拦在他前面的时陌,气道:“好你个时陌,就知道护着她,重色轻友之徒!太不讲义气了,我……我瞧不上你!”

    时陌耐心地哄道:“你打人在先,本就是你的不对!而且,我也不是在护她,我是在护你……你想想,你上次不是没打过她嘛?若是再被她伤了,我会过意不去的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这话气人,还真有几分道理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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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路遥远盼君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走东顾西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1章 分明是个女妖精,长路遥远盼君归,一本书并收藏长路遥远盼君归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